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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?普京回应语惊四座!
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?谁又会支持日本?近日,普京说了一句话,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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滏河春晓

12

野藤联队终于开进了邯城。上千双军靴踏过北门青石板,整齐的踏步声震得城楼簌簌落灰。阳光照在一排排刺刀上,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。

"皇军来了!都给我铆足劲喊!"胡建仁扯着嗓子吆喝,手里的小旗舞得呼呼作响。王满仓阴沉着脸应了句:"知道了。"他看见城门上残存的"还我河山"字样,正被雇工用刺刀尖一点点刮去。墙皮碎屑混着纸片,雪片般飘落在欢迎人群的头顶。

王满仓将礼帽又压低几分。绸缎庄伙计们举着的太阳旗在风中委顿,稀稀拉拉的"欢迎"声,活似煤场后山那些被硫磺熏得发蔫的野**。望着妹夫手舞足蹈的背影,他忽然想起去年被国军强征的运煤骡队,那些畜生临死前,也是这样亢奋地嘶叫。

胡建仁的破锣嗓子仍在喊着生硬的日语,每一声都像钝刀刮着王满仓的耳膜。他下意识摸了摸长衫内袋,那里藏着一份矿脉图的副本,纸角已被汗水浸得发软。

胡建仁踮着脚,目光如钩子般死死攫住马队前方。铁蹄踏碎青砖缝里的薄霜,待骑兵队过后,他终于看见众星拱月般骑在东洋马上的野藤俊男。刹那间,他像着了魔似地扯开早已嘶哑的嗓子,用日语尖声叫道:"野藤君!野藤君!"

野藤身披呢绒大氅,腰间军刀锃亮,正陶醉在这兵不血刃的胜利中。自登陆以来,中国军队望风而逃,他的联队竟如入无人之境。此刻城门口这些摇旗呐喊的支那人,在他眼里不过是路边的杂草。他索性闭目养神,直到听见人群中有人唤他名字。

"野藤君!"这声嘶力竭的叫喊竟压过了装甲车的轰鸣。野藤勒住缰绳,看见一个绸缎马褂的胖子正拼命挥舞双臂。胡建仁突然冲出人群,马褂下摆扫过地上未干的马粪,像只笨拙的企鹅般扑向马队。"八嘎!"随着一声厉喝,雪亮的刺刀已抵住他圆滚的肚皮。

胡建仁的笑容瞬间凝固。他又想起解剖课上的青蛙,同样雪白的肚皮,同样被钢针钉在蜡盘里。冷汗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淌。

"呵呵。"野藤在马上轻笑,"胡桑是我们的朋友。"卫兵闻言收枪立正,皮鞋跟撞出清脆的响声。惊魂未定的胡建仁慌忙向卫兵鞠躬,又小跑着去牵野藤的缰绳,仰起的胖脸上堆满谄笑:"寒舍备了清酒和料理,请野藤君赏光。"

野藤微微颔首:"阿里嘎多。"见对方给足面子,胡建仁越发殷勤,牵着马缰连连哈腰,活像只啄米的公鸡。每鞠一躬,他后颈的赘肉就跟着颤动,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。

胡建仁牵着东洋大马,趾高气扬地走在队伍最前头。围观的百姓挤在街道两侧,他每走几步就要回头对野藤谄笑,日语里夹杂着邯城土话的腔调,活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。阳光照在他油光发亮的脑门上,汗珠顺着肥厚的下巴滴在绣着金线的马褂前襟。

这风光让他想起留学前的憋屈日子,土匪扛着土枪来要面粉,县太爷翘着二郎腿讨捐税,饥民闯进粮仓见什么抢什么。现在可好了,他偷瞄着人群里几张熟面孔,心里恶狠狠地想:看你们这些穷骨头还敢不敢造次!商会那几个老东西,往日连正眼都不瞧他,如今怕是要跪着来递烟袋。

"哒、哒、哒",野藤的军刀鞘规律地磕着马鞍,像是给送葬队伍打拍子。面粉厂门口,几个短工正踩着梯子卸下"诚信为本"的老匾额。胡建仁眯眼看着父亲的手笔被扔进柴房,新挂的膏药旗在风里扑啦啦地响,旗角扫过门框时蹭下一层陈年的面粉灰。

二姨太掀开厢房的棉帘子,香粉味混着仓库刚刷的石灰浆,酿出股甜腥的怪味。胡建仁深吸一口气,恍惚觉得这气息像极了当年银座料亭里的鱼生,只是多了几分腐坏的馊气。

面粉厂门前,胡家老少垂手而立。伙计们挥舞着小旗,机械地喊着"欢迎",声浪像被掐住脖子打鸣的公鸡。野藤翻身下马时,马刺在青石板上擦出一串火星。

胡建仁弓着腰上前,将家人一一引荐。野藤挨个握手行礼,军刀穗子在阳光下金灿灿地晃眼。轮到二姨太时,军官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三秒。女人耳根通红,盯着自己绣鞋上的珍珠嗫嚅道:"常听老胡说起您......"话音未落,鲜红的唇瓣已被贝齿咬出月牙形的白痕。

"亲善!大大的亲善!"野藤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。胡建仁翻译时点头哈腰,活像只被踩着尾巴却仍要摇尾的狗。宴席间,军刀鞘不时蹭过二姨太旗袍的高开衩,寒光闪过处,丝绸发出轻微的撕裂声。

酒过三巡,磨坊深处突然传来"咚"的闷响。胡建仁手一抖,特曲酒液洒在织锦桌布上,洇出个狰狞的图案。去年那个偷面粉的学徒,不就是被填在这口废井里?此刻那具白骨,怕是在地底敲打着陈年麦仓的橡木板。

与此同时,月光爬上阁楼时,王满仓摸出怀表。表盘玻璃裂痕间,亡妻的笑靥凝固在昭和十二年的刻度上。远处《君之代》军乐声里,他忽然想起妹夫后颈新添的肉褶,在鞠躬时层层堆叠,活似吊死鬼脖颈上的绳痕。

邯城钟楼的青铜指针锈死在"辰"时方位,卢沟桥的硝烟在城垛上凝成紫黑色的痂。野藤联队的膏药旗插上丛台遗址时,惊起檐角三百六十五只铜铃风铎,叮当声里混着铁蹄踏碎文庙门槛的脆响。国民党溃退时遗落的公文在街巷飘飞,印着"誓死守土"的纸页,早被逃难的鞋子碾进泥泞。

沈志民没有随那些大员南逃。他曾在送行宴上拍案而起,酒盏里的汾酒溅湿了委任状:"沈某誓与邯城共存亡!"这番慷慨陈词,既让那些仓皇南渡的老爷们面红耳赤,也叫城中百姓湿了眼眶。

可当日军的炮声逼近城墙,这位“抗战英雄”却悄无声息地带着卫队溜回沈家公馆。朱漆大门一关,连门前石狮都仿佛松了口气。卫兵们卸下的枪械堆在耳房,很快落满灰尘,就像沈司令那些掷地有声的誓言,终究化作了穿堂风里的一声叹息。

手里的日元和德制手枪,如今正稳妥地藏在他三姨太的嫁妆箱底。摸着箱盖上鎏金的鸳鸯戏水图,他时常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,这乱世里,哪还有比攀上东洋大船更稳妥的买卖?

野藤联队的军靴虽已踏遍邯城,可沈志民心里**似的。他望着参谋室墙上的军用地图,“一个联队就想控制冀南?”红蓝铅笔在邯郸周边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圈:"还不如三把芝麻撒进滏阳河呢——"笔尖突然折断,碎屑在茶汤里浮沉。楼下地牢审讯**分子的惨叫声隐约传来,却盖不过他嘴角的冷笑。

这些岛国倭寇,枪炮虽利,终究困于地狭人稀。莫说整个华北,便是这冀南一隅,区区千余人马撒出去,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。沈志民摩挲着茶杯上的裂璺,忽然想起上月老师派人从北平送来的信函,那苍劲狂妄的字迹,此刻正在他脑中闪闪发亮。 "总要有人替皇军收粮不是?"他对着窗外的膏药旗喃喃自语。

水晶吊灯的光晕在金丝眼镜上流转,镜片裂纹如蛛网般爬满1937年的华北地图。沈志民的手指缓缓抚过留日时的**军刀,刀鞘皮革渗出蓖麻油与血腥的混合气息。地下室的电台突然嗡鸣,与南逃国军联络的摩尔斯电码的滴答声在"精忠报国"的匾额上投下诡谲光影,那是省府南逃前颁给他的"剿共模范"殊荣。

山高路远,南京方面既给不了枪弹,也拨不来粮饷。"抗日志士也得吃饭啊。"沈志民摩挲着香囊,指尖掠过正面"还我河山"的绣字,又触到背面"武运长久"的金线。他忽然低笑起来,北伐时的热血早已冷却,如今骨子里只剩下一副精于算计的生意人脾性。

就在沈志民蛰伏贾村待价而沽时,野藤俊男的面粉公司正大肆散布"中日亲善"的传单。邯城街头的地痞流氓如蝇逐臭,纷纷聚到膏药旗下。当这些纸片飘进贾村时,沈公馆地窖的印刷机正彻夜轰鸣。新印的《冀南抗日周报》上,"剿匪捷报"的铅字已被悄然替换为"全民抗日"。沈志民**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,眼镜片反射的冷光,恰与墙上武士刀的**纹饰交相辉映。

胡建仁这些日子愈发忙碌。野藤将筹备伪县政府成立大会的差事交给他这位老同学,令他受宠若惊。自日军入城以来,他鞍前马后地张罗欢迎仪式,又腾出自家厂区给"皇军"驻扎。如今这县长的乌纱帽,除了他胡某人,还有谁配戴?想到此处,他肥厚的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。

这几日他忙着给各界名流送请柬。不知从哪淘换来一套日军制服,紧绷在他矮胖的身躯上,铜纽扣在阳光下泛着尸绿般的幽光。他蹬着自行车穿街过巷,斜挎的书包里请柬沙沙作响,活似出殡时撒的纸钱。

王满仓自然在受邀之列。这位精明的商人早盘算好了,若能谋个商界会长的虚职,既不必替日本人卖命打仗,免了汉奸的骂名,又能照拂自家生意。毕竟乱世里,任谁坐天下都离不了买卖往来。

当胡建仁递上烫金请柬时,王满仓爽快应承,还拍着胸脯保证替他邀齐商界老友。他整理着长衫袖口,指尖掠过内袋里的矿脉图副本,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圆滑笑意。阳光透过窗棂,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极了煤场里那些随时会断裂的运煤索道。

胡建仁蹬着自行车赶到贾村时,日头已经西斜。三十里地的尘土沾满他的裤管,汗珠顺着肥腻的下巴滴在将校呢军服上,洇出深色的斑点。他站在沈公馆门前,脸上的谄笑堆得发僵,却被那扇红漆大门冷冷地挡了回来。

"沈某宁死不做汉奸。"门房传话时的眼神,像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野狗。

回程的夜风卷着干枯的槐叶,沙沙地刮着他的后颈。胡建仁推着车,心里盘算着:沈志民是北伐时的老将,在邯城地界威望颇高。若能拉他入伙,城外那些草头王还不望风归顺?

回到面粉厂时,夜色已浓。高墙上的膏药旗在风中痉挛,探照灯的光束如惨白的鬼手,一遍遍抚过院中的血米堆。他顾不得掸去满身尘土,正要去找野藤汇报,却见二姨太扭着腰从佐藤的房里出来。猩红的高跟鞋踩在台阶上,碾碎的槐花渗出暗红汁液,让他想起去年征粮时,那个老农咬破的牙龈渗出的血沫子。

胡建仁僵在原地。夜风吹起二姨太的旗袍下摆,露出半截裹着东洋丝袜的小腿,那袜子是上月野藤差人送来的"慰问品"。

见女人朝这边走来,胡建仁慌忙缩进水缸阴影里。月光下,二姨太高开衩的旗袍随着步伐忽闪,雪白的大腿晃得他眼晕。那双猩红高跟鞋"咯噔咯噔"踩过青石板,溅起的夜露混着"夜巴黎"香水味,一股脑灌进他翕动的鼻孔。这甜腻与地窖霉麦的腐臭绞在一起,勒得他喉结上下滚动。

他死死捂住口鼻,把喷嚏憋回胸腔。待那抹妖娆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,他才从阴影里钻出来,朝地上啐了口浓痰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活像条被踩扁的蜈蚣。

"**!"他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,用力抹在稀疏的头发上。头皮被扯得生疼,却压不住心头邪火。转身时,他好像瞥见野藤窗上映出两个交叠的人影,一个顶着鸡冠似的军帽,另一个梳着熟悉的牡丹髻。

胡建仁整了整紧绷的军装领口,铜纽扣硌得肥肉生疼。他堆起满脸谄笑,朝那扇透出灯光的纸门走去,靴底碾碎了地上一朵野菊。

野藤斜倚在藤椅里,军服领口大敞,露出脖颈上几道新鲜唇痕。听见敲门声,他眼皮都没抬:"哈义利!"

胡建仁撅着屁股推门而入,脸上堆着熟悉的谄笑。可刚踏进屋,那股熟悉的"夜巴黎"香气就钻入鼻腔,激得他连打三个响嚏,鼻涕泡都迸了出来。

野藤皱眉看着这个涕泪横流的胖子,等他消停了才开口:"胡桑,什么事?"

"野藤君,俺去贾村请沈志民那厮..."胡建仁用袖子抹了把脸,"这王八羔子竟不给面子!"

"哈哈哈!"野藤突然大笑,震得案上清酒盅里的液体泛起涟漪,"面子?"他伸手抚过颈间抓痕,指尖沾了点猩红,"沈桑的工作,就不劳你费心了。"

月光透过窗纸,将野藤的影子投在墙上。那影子正捏着个绣花荷包,胡建仁认出,那是二姨太端午时亲手绣的。

野藤的军刀鞘有节奏地敲击着桌上的档案袋,牛皮纸封口渗出暗褐色的污渍,像干涸的血迹。胡建仁的目光却被桌角的半杯残酒吸引,浮沫正缓慢吞噬着杯沿那抹胭脂唇印。

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档案袋滑出。1936年东京的樱花树下,年轻的沈志民搂着个艺伎,那艺伎的侧脸竟与二姨太的剪影重叠。胡建仁手一抖,怀里没发完的请柬雪花般散落。

"沈志民的底细,军部已经查清了。"野藤晃了晃档案袋,突然端起水杯牛饮。胡建仁盯着他滚动的喉结,干裂的嘴唇不自觉地舔了舔。

"你的新任务——"野藤放下杯子,水珠顺着杯壁滑落,"去紫山找一个叫**芝的人。"他忽然勾起手指,胡建仁连忙把耳朵凑过去。

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一个如饿狼般前倾,一个似肥猪般匍匐。待野藤耳语完毕,胡建仁猛地挺直腰板,三声"嗨"喊得震天响,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,混着方才散落的请柬,像极了出殡时撒的纸钱。

踏出野藤房门时,头更的梆子声正掠过面粉厂高墙。新架的探照灯将院落照得惨白,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像极了刺刀尖上的寒芒。胡建仁揣着新差事,心头翻涌着诡异的兴奋,却哽着口浊气吐不出来,二姨太那双猩红高跟鞋,此刻正在他太阳穴上"咯噔咯噔"地踩。

回廊砖墙上,他的影子被灯光戏弄着忽长忽短,活似皮影戏里牵线的丑角。经过厢房时,雕花门缝漏出丝缕灯光,窗台上枯萎的夜来香与猩红窗棂纠缠,恰似昨夜野藤颈间的那抹唇痕。磨坊深处,陈年钢辊正将新收的高粱与腐麦碾作齑粉,那声响像极了请柬上的烫金字号,正被军靴一点点踩进面粉堆里。

胡建仁拖着步子往外走,身子轻飘飘的像被掏空的纸人。父母房里的灯早熄了。自打日本人住进前院,老爷子再没踏出过后宅。那些粗野的呼喝与皮靴声,早把儿子口中"东洋礼仪"的谎言碾得粉碎。

他胸口堵着块发硬的干馍,咽不下也吐不出,噎得他直伸脖子干瞪眼,活似夜半游荡的饿殍。

天光微亮时,胡建仁蹲在沁河码头干呕。河面上漂着《亲善宣言》的残页,"大东亚共荣"的墨迹正被鱼群啄食得千疮百孔。对岸紫山的轮廓渐渐清晰,野藤耳语时的热气突然在耳边复苏,那气息让他想起帝国大学解剖课上,教授对着青蛙标本喷出的雪茄烟雾。晨光中,他恍惚看见那只蛙的肚皮,正和眼前漂流的传单一样惨白,四肢还在电流刺激下微微抽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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